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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个半路出家的缝尸匠,一朝将锦衣卫指挥使方景行从死人堆里救了出来。

他助我与家人团聚,更是同我日夜缠绵。

可在我生产当日,他却纵容相好红袖用他那把绣春刀虐杀我戚家满门,包括我刚出世的孩子。

我万念俱灰同他对峙,又见兄长被他当街五马分尸,此刻我才得知这所谓的真相。

“挽娘,你我相遇不过是我排的一出戏,小夭才是我的救命恩人。”

“是你兄长当年勾结东厂,害得楚家家破人亡,害得小夭死无全尸。如今那阉狗头子都被下了诏狱,他还敢收东厂的礼,我不过是秉公办事,是他自寻死路。”

“红袖是小夭的妹妹,她要报仇,我怎能阻拦!我只能护住你,就让那孩子替我们去向小夭赎罪吧!”

我声声泣血,他却只字不信,只说三日之后为迎红袖进府,要将我贬妻为妾。

他不知道,两回救他的人从始至终都是我,我也早就因此被东厂厂公喂下牵机引。

而三日后他大婚之日,就是此毒再次发作之时。

这一次,我再也不想撑过去了。

方景行赶到戚府之时,我刚用刀结果了最后一个乞丐。

他一脚踹向我的心窝,眼中是滔天的怒意。

“放肆!谁给你的胆子盗取锦衣卫的佩刀,在天子脚下草菅人命!”

“戚挽春,难道你是心中有怨,不敢朝我发泄,只敢仗着有我撑腰,便可以对无辜之人痛下杀手吗?”

“你视人命为何物?你视王法为何物!你知不知道再这样下去,你迟早会变成和你兄长那般人面兽心的畜牲!”

我吃痛地捂住心脏,大口喘气。

见我面色惨白,方景行眼中闪过不忍,但随即痛心疾首:“这些脏事本来不会沾染你分毫,你为何不能安分地在家,当做什么都不知道?你大闹刑场,为逆党缝尸,残害无辜,如此种种,搞得腥风血雨,你为何戾气怨念如此之重?明明我都……”

他欲言又止,只有我知道他未说完的话。

他明明都用孩子牵绊住我的脚步,可我为什么还要这样。

我就该安分在家,就该像当初,我浑然不知第二次救他是他处心积虑的谋划那般愚笨。

就该不知红袖为何送来满是鲜血的绣春刀,不知那把绣春刀上为何会有我亲自缝制的刀穗。

就该不知我刚出生的孩子为何不见,不知我的家人为何迟迟不来。

就该不知在午门被处极刑的是何人,不知死后还要平白受辱的又是何人。

他步步算计只为送我们走上绝路,可我却信了他的深情,信了他在听闻我怀孕之后眼中止不住的欣喜。

我自以为的一晌贪欢不过是个笑话,我视若珍宝的孩子沦为她亲生父亲的赎罪筹码。

他可是那个嫉恶如仇说一不二的指挥使大人,却对我机关算尽,可偏偏我还不知他的良苦用心。

我惨淡一笑:“我错了。”

是我大错特错。

我向他走去,方景行眉头舒展,朝我伸出手。

我错身而过,反手将那把沾血的绣春刀递还给他。

我眼中只有他身后的尸山血海,戚家枉死的女眷衣不蔽体,我颤抖着为她们一个个扣好扣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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